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中的,拉斯特之前被送进医院里包扎了一番,此时的他头部裹着一层层白色的纱布,一只眼睛充着血,几乎快看不清脚下的道路。在又被黑衣人狠狠地在背上踹了一脚,狠狠地跌倒在地上之后,他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家里走去。
惨烈的状况,拉斯特自己也明白,看着天边慢慢坠落的太阳,看着即将升起来的夜幕,看着那瑰丽的彩霞在天空飘摇着,看着那血一般的颜色将天空覆盖,拉斯特的心境再也无法被此番景色触动,双脚机械地迈动着,表情与情感彻底丧失。
此时此刻只要继续活下去,自己的目标已经确定,但想要杀死那家伙几乎是不可能的。
凭借自己此时这副半残的身躯,是绝对无法与那个有着众多财富的男子战斗的,况且对方身边的那些黑衣人在经历了此次事件之后,再也不会让自己有接近洛尔索的机会吧。
自己的处境已经到了最为无力回天的地步了,虽然对方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但那不过是意味着自己完完全全失去了与对方抗衡的资本与能力,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弱小的蚂蚁在热油锅中打着滚罢了。
但拉斯特依旧没有放弃,他不能杀死洛尔索并不意味着自己没有复仇的机会,那个时机虽说现在依旧渺茫,但若是隐忍下去,总会看见一丝隐藏着的弱点。
死局?自己承认,但并非意味着自己打算在此处放弃,他无法接受自己父母如此不明不白的死亡,他无法接受自己屈服于这种毫无道义弱肉强食的世界。
他的心境此时的确就如同一滩死水,掀不起波澜,但这死水底下,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触及过的最深的黑暗。
……
次日,又或者是再次日,时间并不重要。
拉斯特潜伏在黑暗之中,他此时似乎能看见自己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丝人的气息,面容上没有原先孩子的稚嫩之气,彻底将过去的性格彻底抛弃。此时的他静静地屏气凝神,目光锐利,那骇人的眼神像是能杀人一样,缓缓从自己的身边瞟过,不放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细节。
躲在巷子里的他几乎无法被任何人发现,此时的巷子里连一丝阳光都照射不进来,狭窄的巷子里只有前所未有的死寂,带着不符合夏日的肃杀之气。
这是天然的埋伏地点,拉斯特将自己那并不健硕与宽厚的身躯藏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目光慢慢从眼前扫过,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一光景。
摸了摸身上携带的物品,拉斯特深吸一口气,那或多或少还存在的人情彻底被自己抹杀,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并非那种能够简单达成的目标,必须舍弃掉哪怕一点的犹豫与心慈手软。
即使知道自己的行为并未比洛尔索好出太多。
正在此时,寂静的巷子里传来几声脚步声,拉斯特听见低沉的唉声叹气之音,静静盯着地面,心猛地收紧,仿佛心跳都停滞了一般。
那脚步经过自己面前之时,拉斯特没有半分犹豫,猛地冲了上去。
对方似乎仍未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刹那间冲到自己的背后,接着,后背一阵刺骨的疼痛让他几乎要大叫出来。
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背脊处,没有半分手抖,硬生生地刺了进去,鲜血滴落。
他想要转过身去,这疼痛让他皱紧眉头,可还没看见那黑色身影的模样,一张白色的手帕无声无息地捂住了他的口鼻,顿时,一股莫名的气味被狠狠灌入他的体内。
本就感到疲惫的他完全失去了抵抗,眯着眼睛,还没来得及反抗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
昏暗的房间,一丝阳光都没有照进来,不过本就是黄昏,这倒也是很正常的一幅风景。
拉斯特静静坐在椅子上,这是他从前意外发现的一间废弃的砖瓦房,由于基本不会有什么人经过这房子,也基本上不会有人进去吃灰,所以此处还算是挺安全与隐蔽的一个地方。
他手里舞动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神情冰冷,匕首停下,轻轻将手指往上面一抹,那锐利的触感让拉斯特轻轻一笑。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绑来捆在柱子上的工人,对方不过也是一个普普通通领着工资艰难度日的中年人,他也有自己的家庭,他也有自己需要守护与背负的东西。
所以,拉斯特希望对方不要抵抗自己,不然,接下来的结局不会是他们两人想要达成的结局。
对方缓缓睁开双眼,他四处张望着,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漆黑的房间,顿时心里一紧,瞬间露出惊慌的神情,手指不住地屈伸着。
“醒来了吗?那好,让我问你几个问题吧,最好乖乖回答,不然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小小的损伤。”
拉斯特舞动着手中的匕首,面无表情,声调被拉斯特放得很沉,此时的他站在工人的背后,话语传到了工人的耳中,带来的是对方拼命的挣扎。
“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抓我?我还有孩子和老人在家里要养活啊!求求你放了我吧!”
拉斯特看见对方那无谓的挣扎,表情瞬间变得更加阴冷,他用手重重地在那家伙的背上狠狠撞了一下,顿时,那疼痛让对方的抵抗一瞬消失了。
“不要乱动,不要问我问题,不然下次可不会只留下这么轻微的伤口。”
拉斯特的话语让对方有些绝望地点了点头,对方垂头丧气,沉默不语。
“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给我想要的答案之后,我自然会放你离开,懂吗?”
拉斯特看见对方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心中的狂躁也舒缓了不少。
“好的,前几天那对夫妻,就那对死掉的夫妻是怎么死去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立刻将问题托出,对方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
“你是他们的儿子吗?为什么要……啊!!!!”
拉斯特抓住对方的手掌,没有半分犹豫,匕首在手,手起刀落,狠狠地将那家伙的手掌抵在柱子上,用力将那家伙的右手大拇指猛地切下来。一瞬间,鲜血肆意地滴下来,一截断指被鲜血包裹,被拉斯特握在手中。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问我问题!你还想让我再重复一遍吗?我已经好心好意地告诉你了,你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可能下一根手指也会被我弄断!”
拉斯特的话语中满是怒意,但脸上却没有什么怒容,若此时人们看见此时的这副场景一定会心生恶寒,因为此时拉斯特用舌头轻轻舔舐着断指与匕首上的鲜血。
“给我回答吧。”
对方的眼泪滴落下来,那疼痛几乎剥夺了他说话的能力,但在身后这个恶魔的驱使之下,自己还是强忍着痛楚说道。
“我也不太清楚……就好像是……你的父母联合十几个没有发到工资的工人,想要罢工来威胁……”
注意到拉斯特轻微的“哼”声之后,对方哽咽了一下,随即说道。
“不……是要求洛尔索给他们补发工资。”
拉斯特的眼中仿佛浮现出那日早晨父母担忧的神情,那时的他们或许就已经计划好了这次罢工,毕竟夏日过去后冬日也不远,没有工资无法维持接下来的日子。
“然后呢……”
洛尔索没有必要拖欠他们的工资吧,拉斯特的眼前又再度浮现那个恶棍,顿时一股血腥味再度浮上鼻尖。
不,也许是会的……而且事情若是拖到罢工,洛尔索或许不会就这么轻易让步的……
“后来,洛尔索的几个手下就开着压路机过来了,他们似乎想要驱散这些抗议的人,却不料加入罢工的人越来越多……”
“随后,你父母作为这次罢工的指挥人,想要跟洛尔索的手下交谈,想要谈判,正当洛尔索的手下们想要就这么结束时,我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在他们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拉斯特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似乎明白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了。
“洛尔索的手下们再次展现出强硬的态度,其中一人再度爬上压路机,喊着若是再不回去工作就直接将挡路的人们轧死,车子一路开过来,人们纷纷四处逃散……”
“只有你的父母,依旧站在那里,洛尔索那个手下没有犹豫,开着压路机直接就从你父母的身上……碾了过去……”
拉斯特没有说话,他用手托住脸,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他没有料想过这种发展。他原以为这最多不过是一起意外,可男人的话语告诉了拉斯特更为绝望的真相。
这是一场屠杀,是富人向无权势的工人的屠杀,是对手无寸铁的弱者的杀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拉斯特突然间大笑起来,他这笑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令人发毛,那笑声之中仿佛带着对人性彻底的绝望。
他从未想象过人类能残忍到如此地步,仅仅是因为一点点的纠葛,仅仅是因为一方的财富与权力,便可以毫无芥蒂地挥刀向手无寸铁的弱者。
拉斯特明白洛尔索的用意,此处若是向自己的父母妥协,向这次罢工妥协,今后再度遇上利益纠葛自己便再也无法用强硬的态度来使得人们屈服于自己的权威。
那就用鲜血与杀戮来告诉你们这些为自己打工的工人,为自己工作的穷人,你们如果选择罢工,结局就和拉斯特的父母一样,死无全尸。
“他的手下还对我们说,若是说出去……就把我们辞职了……那样就全完了……所以哪怕很恐惧很愤怒,我们也没有办法……”
拉斯特听到对方的话语,那发狂的笑声化作绝望的大喊。
“金钱……在金钱的驱使下你们难道就泯灭了良心吗?你们难道就放任这个恶魔继续危害人间吗?难道金钱真的有这么强大的魔力,能把你们的人性彻底剥夺吗?”
拉斯特猛地举起椅子,狠狠地朝着地上摔去,顿时,椅子散架,那响声让男人的脸上的惊恐再添十分。
骤地,拉斯特又疯狂地笑了起来。
“废话,金钱当然就是这种东西,它不仅能扭曲人性,还能改变法律规则,我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还想当然的,天真的去和那种混蛋较劲,又有什么用呢?”
拉斯特将匕首甩了出去,头脑一阵阵震荡,此时的他已经彻底不相信身边的一切美好的事物了,他的眼神彻底被某种东西杀死,再也不复原先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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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太粗糙了,看来想把这本书压缩到四十万字的确是很困难的一件事,细节上只能一步步简化。第二卷总体节奏放缓了一些,但现在看来情感与故事情节的铺垫简直跟没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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